办案笔记——配合发包人“走账”，承包人艰难索要工程款之二审逆转【惟胜会·房产建设】 - 贵州惟胜道律师事务所

编者按：在实践中，发包人要求承包人配合进行“走账”“倒账”的情形司空见惯，承包人基于工程款等因素考量，不得不配合发包人。一旦走账留痕，发包人后续以此主张已经支付工程款，承包人疏于在当时未留下书面说明，导致吃“哑巴亏”。

本次，笔者想与各位分享一个类似案件，我方委托人（J公司）受让了一笔工程款债权，因发包方（S公司）拒绝支付工程款故起诉至法院，发包方果然举出大量银行支付凭证（实际就是“走账”流水）以证明未欠付工程款，因此一审法院驳回了我方委托人诉讼请求。

为此，委托人委托我所代理二审，我们在接受委托后，经过对案件的全盘梳理、调查取证，事实及争议的可视化整理等，最终对法官形成走账高度盖然性的认定，取得二审逆转，帮助委托人维护了千万元债权利益。

一、案件经过

2020年8月6日，J公司向贵州省某县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，要求债务人S公司偿还债权转让款七百万余元，法院依职权追加转让方，也就是施工单位N公司为本案第三人。

诉讼过程中，J公司向法院提交了三方于2017年8月16日签订的债权转让《协议书》，《协议书》中约定施工单位N公司将对发包方S公司享有的剩余工程款债权转让给J公司，S公司根据最终的结算向J公司直接支付。三方签订合同后，S公司委托某审计单位对案涉工程进行结算审计，审定金额为一千四百万余元，根据协议书中约定，S公司应向J公司支付债权转让款七百万余元。因S公司一直没有支付转让款，J公司只得提起诉讼。

本案一审开庭审理过程中，N公司经法院合法传唤未到庭参加诉讼，但提交了情况说明，证实了J公司所述情况属实。但S公司提交的银行转账凭证，显示案外人贵州某贸易有限公司、贵州某园林有限公司（S公司方关联公司）在2015年7月－2017年4月期间多次向N公司分公司转账共计两千七百万余元的工程款，主张本案已经超付工程款，不存在需要向J公司支付款项的事实。后经与施工单位N公司核实，S公司提交的部分付款流水实际是帮助S公司“倒账”的，目的是为了满足银行放款条件，并不是真正的支付工程款。

经审理，一审法院作出判决书，认定《协议书》项下三方债权转让行为有效，但根据S公司提供流水显示，其已向原债权人N公司清偿完毕，J公司虽然主张S公司的部分付款不是支付工程款，但是没有完成举证责任，驳回了J公司的诉讼请求。J公司对此判决不服，向贵州省某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。

本所接受本案二审程序的代理后，在二审过程中，通过案件事实的梳理和可视化加工，对涉案流水调查取证，向法院提交S公司走账事实证据、询问笔录，二审中级人民法院判决撤销一审民事判决，改判S公司在判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支付J公司债权转让款七百万余元及资金占用费，获得胜诉。

二、办案经过

该案件为工程款债权转让纠纷案件，笔者团队在接到该上诉二审案件后，经对案件材料进行仔细分析，发现一审中某些证据上的矛盾和疑点没有解决，并没有查清基本事实。基于一审的证据和了解的真实情况，我们二审代理中的代理工作如下：

1.申请调查令：向法院申请调查令到公安调取本案N公司举报S公司虚假诉讼的相关询问笔录、银行流水记录。

因案件的核心是事实的查清，在了解到施工单位已经启动刑事报案后，我们立即前往公安进行沟通和了解，申请调查取证。在公安部门告知需要法院的手续时，又及时向承办法官申请调查令，调取了公安通过询问以及银行流水的调查获得的证据材料。根据公安调查的情况，已经能够证明确实存在倒账的事实。

2.制作案件事实图：明确争议焦点所在并且将S公司证据上与其主张自相矛盾之处直观地呈现给法官。

本案除了要进一步查清楚基本事实外，实际上在一审中S公司的主张已经与客观的证据存在矛盾之处。例如：S公司主张2015年已经超付工程款，但是在2017年的几份付款审批表中，S公司自己认可的已付款金额大大低于2015年的付款金额以及在诉讼中的主张，自相矛盾，一审法院对此没有特别留意，也没有进一步查明清楚。因此，我们方案的第二部分就是制作事实图，为法院梳理清楚基本事实脉络，并且凸出S公司的主张与客观证据的矛盾之处，能够使得法官一目了然。

3.转移庭审中通过对证据和事实图的运用以及公安调取证据的整理，迫使对方正面回应倒账的问题。

在二审开庭过程中，通过对原有证据的整理分析、事实的梳理以及公安调取证据的证明，法院要求S公司对倒账的问题正面回应。基于证据的内容，S公司认可了公安已经查明的一千三百万元的倒账事实。

但是对于剩余的倒账，因疫情问题，公安没有能够调取到对应的流水，S公司仍然以各种理由不予认可。法官进行几次调查也没能取得突破，根据两次二审开庭，虽然取得了突破，但是仍然有部分倒账事实没有查清。

4.及时了解法官的思路，穷尽一切可能手段进行调查，在无法获得结果的情况下及时沟通反馈，并根据证据优势和举证规则提出代理意见，获得直接改判的结果。

根据两次开庭的结果，因为还有部分事实没有完全查清，还需要了解法官的想法和下一步工作安排。在和法官的沟通过程中，法官认为虽然目前看来倒账的事实较为明确，但是剩下的几百万元毕竟还是没有查清楚，但是案件审限马上要到了且现在是二审程序，可能还是需要发回把基本事实全部查清楚。了解到法官的想法后，我们马上检索剩余款项倒账涉及银行支行的联系方式，沟通能否调取相关流水；在被告知必须要法院的工作人员才能调取后，又及时将信息提供给法官，希望法院能够依职权调取。同时，协助客户重新刑事报案，到项目所在地和案件审理地的公安去进行报案，虽然最终没能成功，但是将相关的信息提供给法官后，法官相信我们已经穷尽了所有手段。

另一方面，根据目前的证据情况以及二审程序的特点，我们在庭审过程以及庭后，向法院提出代理观点认为即便按照现有的证据情况，已经能够充分证明J公司的观点，不仅有公安的笔录，也有S公司自己证据材料进行佐证，上诉人的证据具有优势，如果发回重新审理，时间期限上也将严重损害J公司的利益。S公司否认剩余款项是倒账，但是并没有证明清楚是什么款项，一直在回避，应当承担举证责任的不利后果。

三、裁判观点及裁判结果

经审理，2021年8月24日，我方收到该案件的二审判决书，二审法院基本采纳我方观点，支持我方当事人的全部诉求，法院认为：

1. J公司与承包方N公司均主张实际收到支付款为785万元，另外2000万元按照S公司法定代表人要求进行走账，并非实际工程款。N公司尚在施工双方未结算的情况下，S公司辩称其2015年7月就支付了2500万元工程款给N公司，明显有违常理。

2. S公司通过银行贷款2500万元于2015年7月给承包方N公司后，在工程款尚未结算的情况下，S公司继续多次向N公司支付工程款并经其法定代表人签字审批，累计付款金额中只包含N公司认可2015年7收到的500万元工程款，并未包含N公司主张走账的2000万元。

3. 三方在签订债券转让《协议书》时估算转让债权为700万元，S公司在签订时并未提出其存在超付工程款的情形。

4. 经公安机关调查询问，S公司原财务人员陈述确实存在与N公司走账的事实，认定涉案的2500万并非全部是S公司支付给N公司的工程款，大部分款项按照S公司要求转回S公司提供的个人账户中。

因此，法院认为J公司债权受让人对S公司工程款支付的诉讼请求可以成立，从而判决撤销本案一审判决，令S公司向J公司支付债权转让款七百余万元及资金占用费。

在此，感谢委托人对惟胜道律师事务所的信任，感谢胡昂律师及协办人黄雅竹对本案的辛苦付出，再一次践行了惟胜道“惟精惟专不负所托”的使命。